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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冬的寒意悄然弥漫,午后天空是浑然一体的铅灰色云层,不见日影,唯有清寂的天光。我在小菜园里俯身,将希望埋进微润的泥土:这边是三畦草莓,涵括了白玉的清雅、绛红的经典与黑曜石般的神秘,苗株看似无异,却怀揣着关于甜蜜与色彩的诺言;旁边是两样圣女果,如同自然预设的谜题,答案需待时光揭晓。儿子伴在一旁,小手握着水壶,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一件了不起的大事,每一滴水都精准地落在苗圃的期盼里。
趁天色未晚,转去山坡,从那棵仅齐人高却恣意蔓生、新芽勃发的树仔菜上,采撷下一捧鲜嫩的尖梢。归家后,悉心摘叶、涤净,备作粥魂的点睛之笔。
灶上,那只厚重的砂锅正煨着一锅清粥,米花渐开,吐出绵密的热雾。待火候足时,滑入轻薄如纸的肉片,看其在滚烫中悄然凝成浅粉,只需一撮盐,便能调出至简的鲜美。最后,扬手撒入那青翠欲滴的树仔菜叶,瞬间,热气激发出树仔菜特有的草木清香,与米脂的温润完美交融。
当这锅依旧“咕咚、咕咚”欢腾着的粥端上桌时,那沸腾的气泡与扑鼻的香气,便是对寒冷最动人的反击。为眼巴巴望着的儿子盛上满满一碗,他已急不可待。一勺入口,粥的温热、肉的鲜嫩、菜叶的清爽层层化开,仿佛一股暖流自喉间直抵心底,足以将一日的疲惫温柔慰藉,从舌尖,漾开一路温柔的涟漪,暖至周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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