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绑定手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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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小小小 于 2025-9-20 22:30 编辑
在容县,每当夜幕缓缓降临,街边的小摊便像雨后春笋般陆续支了起来。炉火能能燃烧,锅铲在锅里欢快地翻飞,空气中瞬间弥漫起诱人的香气。烧烤那滋滋冒油的声响、炒粉在锅里翻腾的热闹、臭豆腐独特的“香味”,各种美食让人看得目不暇接,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这里,就是夜宵的热闹江湖,而炒螺,无疑是这片江湖里的“头牌”美食。对于容县人来说,炒螺可不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吃食,它更像是一种生活情调,是夜宵江湖里独一无二的符号。
我呀,就是在容县吃夜宵的时候,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婆。她温柔又善良,举止落落大方,还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,正是我心心念念想找的那个人。为了能得到她的认可,我可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使出了浑身解数,好在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。
结婚后,具有开石精神的我和老婆就在我们大北流的菜市场做起了小生意。每天天还没亮,我们就得把摊位支起来,一直忙到天黑才收摊,一天下来,脚都不沾地,累得够呛。我们的孩子才两岁大,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,可孩子的爷爷奶奶还没退休,都得上班,根本顾不上哄孙子。这时候,我那在容县农村闲得发慌的外母娘(容县方言,指岳母),就被我们请来帮忙带孩子了。这外母娘有个挺特别的要求——带孩子可以,但得给她准备俩手机!估计是离开家乡后不太习惯,我们想着老人难得提要求,就都一一答应了下来。
有一天,外母娘跟我们说,她感觉视力有点模糊不清,看东西不太清楚,就独自一人去找诊所的二叔公看病。二叔公的诊所就开在倚铜州市场侧面荔枝公园的路口那儿,门脸不大,可来这儿看病的人却络绎不绝。来的人啥毛病都有,有来看腰腿疼的,有来治小孩夜哭的,还有来问生男生女的,反正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都往这儿跑。
外母娘到了诊所,二叔公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她,先问她:“早上吃啥粥呀?”接着又问:“昨晚睡了几个时辰?”然后让她伸出舌头,好好瞧了瞧舌苔,又搭着她的脉门摸了摸脉象。最后,二叔公还凑到外母娘跟前,闻了闻她呼出的气儿,又切了切她手腕的脉。弄完这些,他突然冒出一句:“外公外婆做保姆,亚公亚婆跳广场舞!”我那容县外母娘一下子愣住了,赶紧点头说:“是是是,俺们那儿亚公亚婆就爱跳广场舞,可这跟看病有啥关系呀?”
二叔公也不多解释,拿起笔就在处方笺上“刷刷”地写了两行字。只见上面写着:病理机制——油碌漆师,埃汉馊鸡;用药用量——油碌漆师,埃汉馊鸡。末了,还补了一句:“早晚各背十遍,木要问敢多!(容县方言,意思是不要问那么多)”
我那容县外母娘攥着这张处方纸,晕头转向地往家走。一路上,她心里直犯嘀咕:“油碌漆师?埃汉馊鸡?这是啥玩意儿呀?难道是药名?”回到家,她就翻箱倒柜地找药罐子,可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找着这两味药。等我和老婆收摊回来,她赶紧掏出纸,着急地问:“二叔公写的这是啥药呀?”我老婆瞅了瞅,直摇头说:“没听说过,怕不是二叔公又逗你玩呢?”
外母娘急得直搓手,没办法,只好按照二叔公说的,早上也背十遍,晚上也背十遍。头一遍念得磕磕绊绊的,第二遍稍微顺了点,第三遍就顺口多了:“油碌漆师,埃汉馊鸡……”念到第五遍的时候,语速突然快了起来,像炒豆子似的往外蹦。念到第七遍,她猛地一拍大腿——
“哎呦喂!这不是‘有碌绝事,爱看手机’嘛!”
我们赶紧凑过来听,听完都乐得直拍腿。原来二叔公写的“油碌漆师”是谐音“有碌绝事”,意思就是没有的事儿;“埃汉馊鸡”是“爱看手机”!合起来就是“有碌绝事,爱看手机!”
外母娘这才恍然大悟——敢情自己眼睛疼、视力下降,全是看手机闹的呀!我老婆也说:“妈,您整天抱着手机刷视频,晚上躲被窝里还看,不伤眼才怪呢!”我拍了拍她的肩膀,笑着说:“妈,二叔公这处方妙啊,没开一粒药,倒把病根儿给挖出来了!”
这事儿一传十、十传百,很快就成了铜州街的笑话。有人说二叔公是“话疗高手”,不用针不用药,光靠嘴皮子就把病给治了;有人笑外母娘是“手机迷”,看孩子没看住,倒把自己看成了“电子眼”。更绝的是,二叔公这招儿还治好了不少“手机病”。有个娃他妈,因为总低头刷手机,被二叔公“开处方”,让她背了三天“少看手机多陪娃”;还有个老汉,因为熬夜看手机,被二叔公“开处方”,让他背了五天“早睡早起不费眼”……
后来有人问二叔公,这处方到底咋想出来的?二叔公叼着烟杆子,笑着说:“治病得治根儿,她那眼疼可不是草纸擤鼻涕——瞎糊弄,是手机看多了心火旺。我让她背这俩词儿,一是让她记着别老盯着屏幕,二是让她醒悟过来——娃要带,眼也要护,两头都得顾!”
再说我那容县外母娘,听说这事儿后,第二天就把手机收起来了。她抱着小孙子去荔枝公园遛弯,指着天上的云说:“看,那朵像不像大棉花糖?”小孙子咯咯地笑个不停,她也跟着乐开了花。晚上我和老婆收摊回来,她端出热乎的粥说:“今儿个没看手机,眼不酸了,心也亮堂!”
孩子上学后,容县外母娘急不可耐地要回容县去了。尽管我们千个不舍、万个不舍,尤其是孩子,哭着扯着外婆的裤脚,死活不肯让她走。可外母娘还是执意回去了。
外母娘回到家里后,当年就竞聘上了村里的支部书记。后来又听说,她好像得到了什么“神”的助力,还当上了“神婆”。左邻右舍,还有村里村外的人,都络绎不绝地来找外母娘“神助攻”。
“原来,外母娘不是人(说到这儿,我故意眦了眦牙)——
一一是神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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